少女離開南院便直接去了後院廚房，燒了些熱水，給雲瑤送去。此時天色已經將近寅時，院裏守夜的人早就換了一波，拂煙端著水，回到房裏。

其餘人皆都還在休息，小心翼翼的扶起雲瑤，灌了些水，餵了藥，替她蓋好棉被，這才稍稍閉上眼，瞇了一會兒。

天剛亮，她便起身去西院伺候。

得了莫非的允許，雲瑤今日不用去南院，拂煙就沒再喊她起床。此時想來，這個莫家公子雖然性格有些古怪，但心地似乎還不壞！

午時剛過，拂煙伺候著莫蓮心去了前廳，莫非已經坐在飯桌前。拂煙就立在莫蓮心的身後，莫非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。她也難得理會！

等著伺候的主子們吃了飯，貼身的丫鬟還要送各主子回院中，才輪到她們吃飯。

只是今日，這飯吃的有些讓人難受！

莫老五是莫洪川隔著幾代的遠親，在莫府做了幾年的管家。一般吃飯時候，若有事情，他都會攔著，飯後才讓稟報。這是莫洪川的習慣，吃飯不喜被打擾！

可此刻莫老五親自前來，面色凝重的看了看眾人，頗有些為難！

“出了什麽事？”莫洪川凝眉微皺，似有不滿的問道。

莫老五急忙上前一步，“老爺，府裏死人了！”

這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擡起頭，目光集中在莫老五的身上！

“誰死了？”莫洪川的夫人面色也是一沈，開口問道。

莫老五如實回答，“是南院雜掃的丫鬟，雲瑤！”

聽到這個名字，拂煙眼中一冷。昨晚餵了雲瑤吃過莫非給的藥，早上臨走時已經退燒，沒有說胡話，安靜的睡在那裏。想來不用幾日，應該就能康覆的！怎麽會突然死了？

這消息不僅讓她詫異，就連一旁的莫非都忍不住擡頭看著莫老五。“怎麽死的？”

“回公子，雲蘭說昨日雲瑤發燒，拂煙不知從哪弄來了藥，給雲瑤吃了！早上雲蘭做完事情回到房內，雲瑤已經斷氣，身子還留著餘溫！”

“不可能！難道有人親眼看見是拂煙毒死的雲瑤？無仇無怨，拂煙為何要去害雲瑤？北院的丫頭房裏，辰時便沒有人，臨近午時才有人回去。而雲瑤身子尚溫，怕是在巳時到午時之間死去，拂煙這段時間一直在西院，怎麽能夠證明是她害的雲瑤？”

莫蓮心起身替拂煙辯解，雖字字珠璣，列舉出很多不可能，但是莫老五的一句話，就讓莫蓮心的這些推論都成了虛無之證。

“小姐，據府裏的下人們說，拂煙曾在夜晚被毒打，這雲瑤下手最狠！而且昨夜拂煙去過廚房，廚房的陳伯也是見過她的！至於那藥是從何處來的，還有待查問了！”

拂煙一楞，雲瑤可從未打過她，這些人倒是很會顛倒黑白！

期間，莫洪川未發表過任何意見。只讓人將拂煙綁在了柴房，這事就擱下了！

晚間，拂煙躺在陰冷的石磚地面上，偶爾有老鼠從面前囂張跑過。她怎麽都想不明白，為什麽雲瑤會死！起初聽到這個消息，她是難過的，而現在，她忽然意識到，莫非說的那句，生死有時候不是一瓶藥就能救得了的！

難道他早就知道了？可從出事到現在，他沒有替她辯解過一句！就算現在說出昨晚取藥一事，怕也不會有人相信！

今夜無月，點點星辰，有時候這就像是一張大網，讓人鉆進去卻出不來。如同她現在這般，被人陷害，竟無一人可以救她。

莫蓮心救不了她，她雖與自己投緣，但相識短短數日，午間為她辯解已是難得。沒有證據，就算再多的辯解，仍無法改變她為報覆害人的事實。

至於莫夫人，不算太熟悉，不過覺得她為人謙和罷了。可謀人性命這事，她也是不敢輕易擔保什麽的。

其他人更不用說，求不上任何人，她就只能靠自己。

高門大戶每年都會死人，有被冤枉的，有被謀害的，還有不忍受屈自殺的！在這樣的朝代裏，早就見怪不怪，如果死的是個沒有價值的下人，自然是草草了結收場！

如今莫洪川若是真的要用她來了結這件事，也無可厚非！畢竟已是所謂的證據確鑿，人證物證俱都齊全。

她得罪的人不過就是雲芝，為了爭一個貼身丫鬟席位，足以殺人嫁禍嗎？可這些人卻將矛盾投向自己，嫁禍的手段明顯。想必是要借著雲瑤的死，除掉自己。

但雲芝這些人都不會是兇手，午時之前，丫鬟們各司其職，等到主子們午飯時候才會閑下來。她們不可能在這期間回去殺人，如果不是這些人，那還會有誰呢？

沒有天玄子的指導，沒有洛經年的陪伴，拂煙第一次覺得孤單。找不到任何人商量，該如何自救？看來，只能靠自己了。

莫洪川的書房一夜燭光，等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熄滅。

莫非定定的站在莫洪川的面前，俊朗的面容上冷淡如冰，“是柳家的人嗎？”

莫洪川很久才長嘆一口氣，“沒想到這老狐貍這麽快就忍不住了！”

“看來那丫頭要受些苦！”

莫洪川擡頭盯著莫非，“那丫頭也不簡單！”

“父親還懷疑她的身份？”

“恩！”莫洪川點了點頭，“至少此刻我還沒有完全相信！她有什麽目的，為什麽要來莫府都是個疑問！但，她應該不是奸細！”

“哦？何以見得？”

“她說的那些話，半真半假！時間地點吻合，確實老四去過陌桑山，後來最後與我們的聯系也是在雪山。我派人去查過，那裏的獵戶說，山中積雪融化之後多了一處墳頭，沒有立名！燕七開了墳，死者是被利器所傷，骨骼留有咬痕，應該就是雪狼所為！只是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之物！如果這人就是老四，那丫頭說的就是真的。”

莫洪川頓了頓，抽出墻上懸著的一把鋒利寶劍，輕輕擦拭起來，“她既然會安葬老四，說明她不會是謀害老四的人。只是燕七說，那雪狼的咬痕在脖子處，不可能事後還能留下只言片語！這丫頭怎麽會遇上老四，來我莫府又是什麽目的，為父一直猜不透！”

莫非眼光一涼，果然是有目的的！“但眼下，柳家的人已經動了手，這狐貍的尾巴一旦露出來恐難在收回去！看來是時候該好好清理一下門戶了！”

“哼，這麽多年，安插在我莫府的眼線還少麽？沒想到他會選在此時動手！”

莫洪川看著手中寶劍，這是當年趙乾登上皇位，禦賜的！如今這劍直指自身，柳家才會如此猖獗。沒想到他半身戎馬，最後還是不得不被棄之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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